“有怎么会没有”
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“他他以前,总是师傅师傅地叫着,跟前跟后我那时候看他聪明,对法医这行又热忱,是真心想教他点东西。”
“他出版的每一本书,都会亲手签上名,送我一本一本不落。”
说到这里,杜祥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惨淡的笑容。
“现在想想,他哪里是送我书啊,他是在向我炫耀,炫耀他的‘杰作’!”
“是在嘲笑我这个当师傅的,有多瞎,有多蠢!”
这位老法医再也控制不住,老泪纵横。
陈连沉默了片刻,站起身。
“书房是吗?我去拿。”
杜祥黎摆了摆手,自己撑着沙发站了起来,脚步有些踉跄。
“不用,我自己去。”
他的背影,在这一刻,显得无比萧索和苍老。
几分钟后,杜祥黎抱着一摞书走了出来。
“咚”的一下,他将那摞书放在了茶几上。
不多不少,整整六本,每一本都厚得和砖头一样,摞起来有十几厘米高。
都是精装版,封面上印着各种诡异华丽的图案和烫金的书名。
《无人生还的剧本》、《法医的告白》、《时间的诡计》
每一个名字,此刻看起来都充满了讽刺。
陈连没有说话,他直接拿起最上面的一本,翻开了。
客厅里再次陷入安静。
这一次,是令人心悸的等待。
萧国梁端起已经凉透的茶,喝了一口,目光深沉地看着陈连。
孙福和江菲菲坐立不安,一会儿看看陈连,一会儿又看看墙上的挂钟,感觉每一秒都无比漫长。
只有书页翻动的“哗哗”声,在客厅里规律地响着。
陈连看得极快。
他的眼睛像一台高速扫描仪,几乎是一扫而过,手指就已经翻到了下一页。
那不是阅读,更像是在检索。
一本。
两本。
三本。
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,客厅里的光线也变得昏黄。
孙福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掏出手机又放下了,江菲菲紧张得嘴唇都有些发白。
他们看着那个沉浸在书本里的男人,心里五味杂陈。
理智告诉他们,陈连正在做一件正确无比的事情。
但情感上,他们还是无法将那个在电视访谈里风度翩翩、言辞幽默的国民作家,和十几年前那桩血腥残忍的悬案联系在一起。
终于。
在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后。
当陈连翻过最后一本书的最后一页时,他停下了动作。
他将六本书仔细地整理好,重新叠放成整齐的一摞,推回茶几中央。
然后,他站起了身。
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,瞬间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。
陈连迎着众人的视线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脸上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。
他说。
“本案最后一个疑点,终于想通了。”
话音落下,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凝固了。
萧国梁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。
孙福和江菲菲更是大气都不敢出,脖子伸得老长。
只有杜祥黎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,紧紧地盯着陈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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