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月敛眸看向门口的人。
与中午见到时的不同,军训服已经被换下,少年穿了一身简约的黑色常服,额前的碎发还没有干透,半掩住湿漉的眉眼。
黑眸幽幽地凝望过来,眼里的水汽弥散开来,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。
饱满的双唇轻轻抿着,弧度微微下垂,欲言又止。
机房的门被迫敞开着,他就那么直直地站在门口,不走进来,也不出去。
室内的冷空气一溜烟地往外面飘,同理地,室外的热气也在争先恐后地朝里面涌,挟带着少年身上刚洗完澡的清香味儿,把江月整个人都团团裹住,鼻腔里被熟悉的味道充盈。
受上升的气温影响,她的心底蓦然生起烦躁的火星子来。
冷脸和陆沉对视着,开口就是嫌恶的话语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很烦?”
陆沉面不改色地应下:“嗯,我知道。”
“那你还缠着我做什么?”
他没说话,只是用那双比夜幕还要幽深的眼定定地看过来,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。
门被打开的这会儿时间,机房里的温度越来越高,热浪翻滚着侵占每一个角落。
意识到这一点,陆沉终于抬步走了进来,顺势把门轻轻关上。
江月本就是坐在第一排的位置,他又是从前门进来的,两人之间不过是几个抬脚的距离。
门被关上了,空调却像是失去了作用,即便不断地送出冷风,也难以按捺下体内胡乱窜动的躁意。
一个站着,一个坐着,再加上身高差距,江月必须要抬着头才能和他对视。
这是一个不占据优势的姿势,尤其是在对峙的时候。
陆沉还是不说话,江月彻底没了耐心,转头就操控鼠标将电脑关机,快速收拾好东西,背上包起身打算从后门离开。
陆沉终于有了反应,在她跨越几个座位,即将从连接在一起的长桌过道里走出前,堵在了她的面前。
两人的动作都极快,幸而江月及时止住了步伐,否则必定会一头撞到他身上去。
但情况也没有好转多少。狭窄的空间里,两人面对面站着,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。
少年瘦长的身形如高墙般伫立在眼前,轻而易举地剥夺走她的自由。
江月不乐意再正眼看他,视线只落在那对漂亮的锁骨上,语气淡漠,“让开。”
眼前的高墙没动,半晌后头顶才传来似是叹息的声音。
“哪怕是sharen犯,也是有辩护机会的。我也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啊,宝……学姐。”
亲昵的称呼就要脱口而出了,唯恐又惹得她反感,硬生生在中途拐了个弯。
自从被禁止叫“宝宝”,他叫“学姐”真是叫得越来越顺口了。
但是江月没有忘记,他的生日,其实是要比自己大上几个月的。高中时两人还是同班,陆沉在高三上学期期末时离开,再次见面,却变成了学弟。
当初人人都说他是转学去了外地,为了躲自己。
回忆再次被勾起,江月僵硬地站着,一时间忘记了言语。
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动摇,陆沉不再顾虑,果断地牵起了话头。
“那个女人……其实不是我的生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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